第(3/3)页 张飞横眉立目,持矛独立于浮桥之上,厉声呵道:“身是张翼德,谁来共决死!” 他本就嗓门极大,如今又是用上了全部力气,鲜卑人被他气势所慑,虽是人多势众,一时之间却是不敢踏前一步。 “战又不战,退又不退,你等欲如何!” 鲜卑人自然不可能仅凭他几句言语就此退去,此处浮桥为鲜卑重地,若是他们丢了此处,等大汗回来,定然是要受到重责的。 不过张飞这番作为倒是为浮桥上的儿郎多拖住不少时间,此时他们的前部已然迈过浮桥,加入了前面吕布的战局之中。 吕布得到身后援军之助,气势大盛之下竟是将对面的鲜卑人暂时压了下来。 他连忙转头喝道:“环眼,此时不渡河,更待何时?” 张飞让护卫在身旁的周冲等人先上浮桥,最后自己才踏上浮桥,断后而行。 眼见张飞踏上浮桥,原本被他气势所慑的鲜卑人这才反应过来。 只是浮桥之上路窄,不便厮杀,于是南岸的鲜卑人分为两拨,一拨人弯弓搭箭,准备射杀张飞等人,另外一些人则是朝着浮桥之前凑去,准备斩断浮桥。 此时张飞刚刚走到浮桥中央。其余随他们而来的骑士都已过河,如今浮桥之上只剩下他和走在前面不远的周冲。 眼见桥头近在眼前,却是异变忽起。 浮桥勐的左右摇晃起来,原来南岸的鲜卑人已然在大力噼砍浮桥,浮桥此时已然失衡,只怕再有片刻便要被他们斩断。 而此时其后鲜卑人的箭雨亦至,张飞一手扯住浮桥上的锁链,一手挥舞手中的长矛,将身侧射来的箭失打落下去。 只是他到底是路上勐将,如今半悬在河流之上,即便有一身本事也无从施展。 此时他虽打落了不少箭失,可到底还是有些遗漏,只是旧力已衰,新力未起,即便是看到却也不曾有多余的力气去阻拦了。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失朝他射来。 此时走在张飞身前,还有几步就能踏上北岸的周冲却是朝后一个飞扑,拦在张飞身前,硬生生的为张飞挡下了那些箭失。 鲜卑人历来擅射,而歠仇水两岸之间也算不得宽广,箭失射到此处还依旧力道十足,直接从周冲的后背射入,从前胸当胸而出。 张飞还不曾缓过神来,周冲却是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,狠狠的将他朝前推了一把。 这个平日里对张飞只会唯唯诺诺,说庄主说的对的胆小家仆,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着他最为尊敬的庄主大声嘶吼,“庄主快走,莫要回头。” 张飞被他所推,此时已然来到浮桥边缘,只是他还在愣愣的望着周冲,直到周冲再也握不住浮桥上的铁链,就这般落入水中。 水中涌起一朵血花,先是一点,然后便是一团。 通红且猩红。 他看着他的血染红了歠仇水。 吕布一手揽住他的肩膀,将他拖下浮桥,拖到岸边。 他嘶吼一声,“环眼,你振作些!如今不是你伤心难过之时,难道你想看着这些人都留在此地给你陪葬不成!” 张飞一个耳光狠狠抽在自己的面颊之上,强撑着振作起精神。 他大吼一声,将手中长矛高高举起,大吼一声,“杀出去!” 以带来的马匹在前冲阵,又有吕布与张飞随后开路,鲜卑虽人多势众,可一番血战之后终究还是给他们杀出了一条生路。 ………… 歠仇水北岸一处隐秘的树林里,冲杀而出的张飞等人正在此处休整。 当日他们自高柳北来时带了四百余人,都是他们手下幽并之间能战的精锐,可如今只是抢占一个浮桥就折损了近百人,其他人也多是各自带伤。 以如今他们的军势想要去袭击鲜卑汗庭,无异于自寻死路,所以还是要先寻到王严。 而此处正是当初吕布和王严约定的地点,两人当时约定,若是吕布能来到汗庭,王严便会来此相见。 此时张飞独自一人盘坐在一块圆石上,手中不知攥着何物,低头不语。 吕布来到他身侧盘腿而坐,“可是在想那个为救你而死之人?” “我这个人对待手下之人历来不好。兄长也曾不少次说过此事,不过知道归知道,我却一直不曾改过。”张飞忽然道。 吕布点了点头,“就像我喜爱钱财一样,总有些事,明知算不得好事,却又不好更改。” “他跟着我已然有不少年了。不想今日竟会为救我而死。若是我当初听了兄长的话,平日里对他们好些,如今心中的愧疚会不会少些。” 张飞叹了口气,横戈持矛独断桥头之时都不见他神色有何变化,如今却是难掩面上的哀伤之色。 何以总是有所失,才能有所得? 他将手摊开,手心之中是一枚玉玦。 周冲知道自家庄主最是崇敬读书人,故而临行之前用上了这么多年来的所有积蓄,买下了这块玉玦,还亲手在中间刻上了文字。 之前他赠给张飞之时张飞一直不曾细看,如今仔细打量,发现其上原来刻着二字。 字迹拙劣且粗糙,只是寓意极好,就像那个赠玦之人的一腔心意。 玦者,还也。 其上唯有二字。 当归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