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简雍笑道:“你与玄德不同,自幼就是个温吞性子,做个如郑师那般的学者倒也颇为合适。” “难道你不曾察觉,自打来了缑氏山上,不论出了多大的事情玄德都不曾去寻你?刻意与你划清了距离?他就是怕耽误了你的学业,也是怕将你牵扯入是非之中。” 简雍此时已然破解了桌上的死局,缓缓于棋盘之上落子,“当日我也曾问过玄德,阿整你自小和他一起长大,也颇有才华,若是精心凋琢一番,不失为一块美玉,若是能帮他做事,也能让他省下不少功夫。” “你可知当时玄德如何做答?” 刘整默然不语,其实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桉。 简雍见了他的神情,笑道:“当时玄德笑着和我说,一家之中,自然要有人在外四处奔走,振奋扬名,所谓绍继祖先之荣光。可也要有人留在家中,整顿纲纪。” “两者并无优劣之分,刚好涿县刘氏之中前者自有他刘备,后者也有你刘整。你刘整便是刘整,无须成为另外一个刘玄德。” 刘整闻言只是转过身去,肩膀耸动,泣而无声。 这么多年,涿县刘氏一直都渴望恢复祖先荣光,而这一代的希望自然就压在了刘备与刘整身上。 刘备小时有异才,倒是被族人所重,只是长大之后整日里和那些乡间游侠厮混在一起,族人以为他日后必无所成。 故而刘氏族人都将振兴家门的希望放在了刘整身上。 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做大事,却不曾有一个人希望他做自己。 简雍笑了笑,也能理解如今刘整的心境。 毕竟他认识的刘玄德就是这般人。 总是能为他人着想。 不然散漫如他简宪和,傲慢如关云长,又为何会对一个起身涿县的贫家子死心塌地? 物以类聚,而人以群分。 ………… 山上的书塾里,卢节刚刚为学子们讲完了今日的经文,缓步回到后院之中。 木阶上,卢植正负手而立,望着院中那几株绿竹。 “竹可毁,而不可损其节。阿节,这也是你姓名的由来之一。”卢植澹澹开口。 卢节恭声应道,“阿父曾说过此事。” 卢植说完此言之后却是沉默下去。 他们父子之间的话历来不多。 如世间大多父子一般,一个惧于父亲威严,一个则是以为无须多言。 卢节见卢植沉默下去,问道:“阿父可是在为玄德之事担忧?玄德素来多智,想来定然不会有事。” 卢植摇了摇头,“我只是在想我这些年对你们是不是太苛刻了些。当初玄德想要北去,也许我该拦下他的。” “阿父也是为我等好。”卢节连忙开口。 “我向来刚直,不屈于权势,这么多年我也以此自傲。故而也对你们要求极严。” “只是如今细细想来,这些年我自己多吃的苦头算不得什么,只是让你们也随着我吃了不少苦。卢子干为官为人都不曾有愧,唯有为父为师,倒是对你们愧疚颇多。” 卢节沉默片刻,再开口之时嗓音有些沙哑,他笑道:“阿父说的哪里话。父子之间何必说这些?再说这些年吃过的苦虽然不少,可出自卢公门下,即便是走在街上,谁人不高看一眼。” 卢植笑了笑,“不苦就好,不苦就好。” 院中青竹在风声吹拂之下悠悠晃动。 ………… 城北贾诩的小院里,贾诩将手中的书放下,满脸无奈的看向这几日来往了多次的史阿。 “史君何必如此慌张,如今不过是得了个北征之军战败的消息,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 史阿苦笑道:“刘君也在军中,你当真半点也不急?如今咱们在雒阳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,若是没了刘君,又该如何?” 史阿倒也不是为他一人而急,他历来孤身一人,自家事倒是算不得什么,可他手下还有不少雒阳的游侠。 贾诩笑了笑,“玄德离去之前的打算也和我说过,即便是在我看来也算是极为周密了。一军之败难免,可他想脱身而回也不难。” 史阿无奈叹了口气,坐在贾诩对面,“刘君既然明知此战会败,又何必上前趟这趟浑水。” “有些事,总要有人去做。”贾诩笑道,“而这也就是他与你我这般人的不同之处。” “论才智谋划,玄德未必及我。论剑术武艺,他也未必是你的对手,可你我却都要折服在他的羽翼之下。为何如此?史君可曾想过此事?昔年萧何位在高祖之上,为何起义之时要以高祖为尊?” 史阿一愣,他倒确是不曾想过此事。 贾诩一笑,“因为有些人,生来便是要做大事的。敢为人不愿为,敢为人不敢为,舍小利而取大利。所谓豪杰,莫不如此。” ………… 高柳城外,自莽山北返的刘备此时正在城外举目远望。 稍远处马蹄声忽起,尘土飞扬。 而随着尘埃散去,露出的是张飞等人略有些疲惫的身影。 几番颠簸,他们终于还是绕道返回了高柳。 刘备与关羽策马上前,翻身下马。 算不得许久不曾见,却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三人紧紧抱在一起。 吕布策马站在一旁,不知为何,竟然有些莫名的羡慕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