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自然听出刘备言语之中的劝告之意,只是反倒是开始劝说刘备下山去。 “卢师如此人物,莫非也以为上书会有用不成?”刘备笑问道。 卢植笑了笑,“玄德何意?” “听闻昔年党锢之时,曾有太学生示威于长街之上,后被段公大肆捕于牢中。其结果如何?不过不了了之而已。” “如今宦官权势正隆,盛于当年,卢师名声虽重,然终不及当年众多士人。即便上书,也不过是徒劳而已。不如暂忍以待时。”刘备叹息一声。 “世上之事,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情。”卢植也是笑道,“总是要试试才知道结果的。” 刘备将食盒之中的饭菜取出,摆在两人身前。 “不知卢师上书所言何事?”刘备沉默片刻后问道。 卢植饮了口酒,举目远望。 正是日落时分,彩霞映着落日的余晖,于湖面之上铺上了一层澹金。 “既然上书,自然是要将事情都说清楚。其一,是愿陛下解党锢之事,以平士人之怒。其二,许收拢宋家人的尸身,以安游魂。其三,绝私下请托之事,责成主者。至于还有其他诸般小事,与这几件事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。”卢植随口笑道,似他所言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。 刘备苦笑一声,难怪方才卢植要劝他下山。 单单只是这第一件废除党锢之事便已然是件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。 相比之下,宋家之事反倒是成了可有可无的小事。 他沉默片刻,叹了口气,“卢师何必如此?” 党锢之事自来就是朝中的禁忌,上书提及之人,轻则罢黜,重则丧命。 “既然已经决定上书,自然是要将所有的麻烦之事一次说尽,不然若是罪名极大而言有未尽,到时岂不是还要后悔?” 卢植笑道,“玄德也以为我不当上书不成?” 刘备沉默片刻,这才笑道:“以卢师的性子,若是不上书才是奇怪之事。” “果然还是你知我。”卢植笑道,“方才你提及昔年太学生于大街之上请愿一事。我于此事倒是有些不同看法。” 刘备笑道:“卢师请讲。” “彼时那些太学生也许确是年轻气盛,那些人中有些或是激于义愤,有些或是受了旁人的蒙蔽。只是于他们心中,总是觉的于街上游行一事是为国家好的。”卢植笑道。 刘备点了点头,这点自然无人可否认。 “无论结果如何,先行之人,总是在用自己的法子来唤醒那些沉睡之人。” “这个世道,总有些人笑旁人愚直。只是那些所谓的愚直之人难道真的看不清时局如何吗?” “自然不是。”卢植饮了口酒,自问自答,“世道浑浊,黑白难分。屈己以守时,自然也未必是错的。只是总要有些人先站起身来,为那些后来之人,为那些还不曾看清前路之人照出一条亮路来。” “哪怕明知是做了旁人手中刀,可有些事,总要有些人来做。” 刘备默默饮了口酒,轻声道:“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下则为河岳,上则为日星。于人曰浩然,沛乎塞苍冥。皇路当清夷,含和吐明庭。时穷节乃见,一一垂丹青。在齐太史简,在晋董狐笔,在秦张良椎,在汉苏武节。” 卢植闻言笑了笑,“不论何种世道,总要有这些傻子才是。”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卢植书上,不省。 刘宽于朝堂之上多为之周旋,倒也不曾因此问罪于卢植。 雒阳东门数里,昔日送别蔡邕之处。 刘备已然置好了酒水,正待要送别之人到来。 今日要送别之人,正是因受宋家牵连,被罢官而去的曹操。 此时不远处尘埃大起,曹操与乐进带着数骑前来。 见到刘备,曹操翻身下马。 “不想昔日与玄德于此地送行蔡公,今日自家便成了将要远行之人。”曹操接过刘备递上来的酒水后笑道。 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,更何况如今之事他也早有预料。 刘备笑道:“孟德倒是洒脱。” “不洒脱又能如何?若是撒泼打滚能换来一个清平无事,操倒是乐得如此。”曹操饮了口酒后笑道。 “孟德此去欲何往?” 曹操又抬头打量了一眼身后的雒阳城,笑道:“此次当返回家乡,筑屋于竹林之中,读书射猎,过些清闲日子。” “备却以为要不了多久,你就会重新回返雒阳。”刘备笑道。 曹操朝着刘备举了举手中的酒坛,咧嘴一笑,“日后的事,谁说的准呢?” 两人将手中酒水饮尽,曹操策马而去。 刘备望着溅起的烟尘,静默无言。 第(3/3)页